“学员贷”变“学员怠”?中公收割市场的利器缘何变成自杀毒药?
近期,中公教育爆雷的消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也让路哥感到很疑惑,这可是公考培训行业毫无争议的No1,而且近年经济大环境不好,无数人在往体制内挤,这个时候中公怎么会出现问题呢?在查阅了大量媒体报道之后,我找到一份中公教育在今年6月对深交所问询函的回复,里面披露了中公教育2019年以来的大量业绩资料,一番研读之后,路哥终
近期,中公教育爆雷的消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也让路哥感到很疑惑,这可是公考培训行业毫无争议的No1,而且近年经济大环境不好,无数人在往体制内挤,这个时候中公怎么会出现问题呢?在查阅了大量媒体报道之后,我找到一份中公教育在今年6月对深交所问询函的回复,里面披露了中公教育2019年以来的大量业绩资料,一番研读之后,路哥终于搞明白了一些问题。
中公教育的危机是个系统性问题,资本对赌、股价暴跌、过度扩张、政策变化等都是其中一部分因素,但核心原因还是其核心业务——公考培训版块出现了问题,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退费潮,大量未上岸的考生集中要求中公教育退费,对其资金链产生了重大冲击,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听路哥给你细扒。
这几年,中公教育的主要收入来源为公考培训,而这里面又有个天才级的明星产品——协议班,此类课程又在公考培训收入中占比达到了80%。为什么说它是天才级的发明呢?因为这种班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笔试还是面试没通过,中公都会将绝大部分或全部培训费用返还给学员,因为培训机构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所以这类班的价格都比较高,起步在两三万这样。
对于学员来说,要么顺利上岸,那出点血也能接受,要么白嫖一次培训,怎么算都划算。而对中公来说,前期能收到巨额的预交学费,取得充沛的现金流,后期退回部分未上岸考生的费用后,也能凭概率赚到上岸考生的学费,覆盖成本之后还能有不少利润。凭借这个天才级的产品,中公教育一路攻城略地,迅速抢占市场份额,奠定了自己行业老大的地位,市值最高时达到2600亿元,它的老板李永新也曾登上首富的宝座,给自己的母校北大豪捐了10亿元人民币,并放话下一个100亿依然捐给北大。
如果就这样按照2020年之前的形势一直发展下去,李永新说不定真能给北大捐出100亿。可惜天底下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大环境很快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疫情的到来,完全打乱了中公正常的教学培训计划。与粉笔等主打线上培训的机构不同,中公的主要业务布局就是线下面授班,对场地和师资有着高度依赖,平时运营成本也较高。疫情一来,很多培训班不是停课就是延期,该收的学费不能正常收了,该支出的费用却还得正常支出,原本流畅的现金流顿时受到影响。好在中公此时也开始积极发展线上业务,并取得了一些成绩,努力将影响减到了最低。
其次是考公形势的变化让协议班课程产品的劣势无限放大。中公原本协议班那套打法有个前提,就是报考人数和通过率都要保持在一定的区间,将风险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是这两年考公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先是考公人数呈爆发式增长,导致有培训需求的考生越来越多,但招录岗位并没有同比例的增长,有些地方甚至还在缩编,这从根本上压低了公考整体的上岸率。再是由于“双减”等政策的影响,不少其他培训机构转型进入公考培训赛道,更进一步加剧了竞争,使得中公教育的培训上岸率进一步降低。面对那么多的报名考生,中公教育在协议班上投入的师资、场地等成本越来越高,但是能上岸的学员并没有增加多少,通过概率挣来的钱,已经连成本都无法覆盖,就更不要谈利润了。
最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应该就是中公教育搞的金融创新——学员贷。为了照顾部分经济条件比较差的同学,中公教育非常贴心地推出了“理享学”服务,就是让你从第三方放贷公司贷款去参加它的协议班,如果考上了,这笔贷款你自己还,如果没考上,由中公来还,甚至服务费和利息都由它来承担,学员不用掏一分钱。这对学员来说,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拿明天的钱来铺今天的路,白给的羊毛怎么能不薅呢?于是,中公教育的学员贷业务迅速发展,贷款学员从2019年的5.13万人次增长到2020年的20.39万人次,一年就翻了两番,而到了2021年,依旧有14.28万名学员拿着贷款去上课,为中公贡献了44.9亿预收学费。不得不佩服资本真是会玩,富人和穷人的钱都给赚了。
中公教育原以为,自己这样贴心地借钱给学员上课,解除了大家的后顾之忧,学员必将努力学习,以高上岸率来回报自己。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从2019年到2021年,学员贷的退费率分别为68.46%、73.06%、82.94%,2021年44.9亿的预收学费,中公最终只拿到了其中的8.9亿。这背后的原因,一方面是前面说的形势变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中公这种“先上岸再付费”的模式让大量考生觉得捡了便宜,于是不好好上课,心想反正考不上自己也没啥损失,就连中公都在回复里说道“实际操作中使用理享学贷款学员考试准备不够充分”,听听,这不就是在责怪贷款上课的学员们不认真吗?
更有趣的是,本来一份为了评价学员真实性的抽样调查数据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根据调查结果,中公为提升学习效果倾力打造的“双师”授课班,平均出勤率仅为78%,按照中公的说法,缺勤对象“一般因学校、单位、家里有事等个人原因请假”,路哥就想问一句,如果是考不上也不退这两三万的学费,有学员敢这样请假吗?俗话说得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中公这种前期免投入的课程产品,表面上看是既方便了学员又惠及了自己,实际上却造成了“双输”的结果,学员不珍惜培训资源,白白浪费了大好的上岸机会,中公也为学员们的浪费行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喜的是,中公此次退费事件已经引起了整个行业的反思,包括中公自己在内的很多机构都下架或不再推出协议班课程,继续推出此类服务的,也明确制定了课程投放计划,确保退费风险在可控范围之内。所以说,无论是商业决策还是个人抉择,凡事都要顺应人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付出代价得来的永远是不会珍惜的,中公此次退费事件又给“人性”二字增添了一个生动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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