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捣烂h,猎杀红十月(9)

“前锋小队,我是哨兵—三角洲。‘锻工’式飞机已经返飞,你们没有阻碍了。完毕。”“明白,完毕。好啊,伙计们!我们可以放心地返航了。我敢说,我们这个月的工钱已经挣到手了。”理查森瞥了一眼,知道自己确实是在用公开频率讲话。“女士们,先生们,巴里?弗兰德利机长向你们致意,”他开始说道,引用的是空军内部对英国航空公司公共关系开的玩笑。这个玩笑在第175大队流传至今。“希望你们对飞行感到愉快,谢谢你们乘坐‘野

“前锋小队,我是哨兵—三角洲。‘锻工’式飞机已经返飞,你们没有阻碍了。完毕。”

“明白,完毕。好啊,伙计们!我们可以放心地返航了。我敢说,我们这个月的工钱已经挣到手了。”理查森瞥了一眼,知道自己确实是在用公开频率讲话。“女士们,先生们,巴里?弗兰德利机长向你们致意,”他开始说道,引用的是空军内部对英国航空公司公共关系开的玩笑。这个玩笑在第175大队流传至今。“希望你们对飞行感到愉快,谢谢你们乘坐‘野猪’航空公司的飞机。”

“基洛夫”号巡洋舰

“基洛夫”号巡洋舰上,斯特拉博上将从战斗情报中心跑上司令台,太晚了。他们在一分钟前才从外线护航舰那里得知低空偷袭飞机的到来。现在照明弹已经落到了这艘作战巡洋舰的后面,有几发还在海面上燃烧着。驾驶台上,斯特拉博视线所到之处,水手们一个个都手忙脚乱的。

“上将同志,它们飞到我们上空之前六七十秒时,”战舰舰长报告说。“我们正在跟踪盘旋飞行的进攻飞机,而这四架飞机——我们想是四架——突然从我们雷达探测范围下面冲了出来。尽管它们进行了干扰,我们的导弹还是瞄准了其中的两架。”

斯特拉博皱起眉头。做到那一步还不能算好。如果这是一场真的袭击,“基洛夫”号至少也要被重创。美国当然乐意用两架战斗机的代价换得一艘核动力巡洋舰。如果所有的美国飞机都这样来攻击……

“美国佬的气焰也太嚣张了!”舰队政治委员骂道。

“要是向他们寻衅,那就太傻了,”斯特拉博板着面孔说。“我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发生的,但我原先估计‘肯尼迪’号会来这么干。”

“这是个差错,一次驾驶误差,”政委答道。

“是啊,瓦西里。不过这回可绝不是差错。他们刚刚送来一个信息,让我们知道,我们离他们的海岸1,500公里,而我们却没有有效的空防;他们在西面有500多架战斗机,正伺机朝我们猛扑过来。与此同时,‘肯尼迪’号象一只恶狼,正从东面偷偷地逼近我们。我们的处境可不妙啊!”

“美国人不会这么鲁莽。”

“你能肯定吗,政委同志?能肯定吗?如果它们当中的一架飞机犯了‘驾驶误差’,把我们的一艘驱逐舰打沉,那怎么办?我们还来不及报告,美国总统就打直通电话向莫斯科道歉,那怎么办?他们发誓说,那是一次意外事故,还保证一定要惩处肇事的飞行员,那又怎么办?难道你以为,在离帝国主义分子的海岸这么近的地方,他们的心思会这么好猜测吗?我可不这么看。我认为,他们是在找碴儿,好进攻我们。到我的舱室里来一下,我们得研究研究。”

两个人向舰尾走去。斯特拉博的舱室布置十分简朴。墙壁上唯一的装饰是一幅列宁赤卫军发表演讲的画。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瓦西里?”斯特拉博问。

“为潜艇提供支援,协助它们进行搜索——”

“完全正确。我们的任务是支援,不是进攻性作战。美国人不让我们呆在这里。客观地说,我能够理解这一点。我们拥有这么多导弹,对他们是个威胁。”

“可我们接受了命令不去威胁他们,”政委提出异议。“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袭击他们的本土呢?”

“还有,当然啦,帝国主义分子知道我们是爱和平的社会主义者!但想看,瓦西里,他们可都是我们的敌人啊!当然,他们不相信我们。当然,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们便希望进攻我们。他们装出帮忙的样子,却已经在干预我们的搜索了。他们不要我们呆在这里——而我们要是被他们的挑衅行为激怒了,那我们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上将低下头,眼睛盯着写字台。“好吧,我们不那么干。我要命令舰队停止一切可能被看作是挑衅的行为,哪怕是最轻微的。除正常的直接巡逻外,停止一切空中行动。对他们的分舰队,靠近我们的,我们也不去进行骚扰。我们只使用常规的导航雷达。”

“还有呢?”

“还有,我们要忍辱负重,逆来顺受。不管他们怎么挑衅,我们概不理睬。”

“有人会说这是怯懦的表现,上将同志。”政委提醒说。

斯特拉博对此早有所料。“瓦西里,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们在佯攻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欺骗了我们。他们诱使我们启动我们最新式、最秘密的防御系统,这样他们就能收集到有关我们雷达和火控系统的情报。他们在调查研究我们战斗机和直升机的性能,舰艇操纵的灵活性。最糟的是,他们在调查研究我们的指挥和控制手段。我们必须阻止这种情况才行。我们肩负的使命太重要了。如果他们继续挑衅,我们就作出反应,仿佛我们的使命确实是和平的——对他们来说那是和平性质的使命——并证明我们是无辜的。还有,我们要让他们成为侵略者。如果他们还继续向我们挑衅,那我们就得留心他们采用的是什么策略,决不能让他们从我们这儿捞到好处。或许你会认为他们在阻止我们完成使命吧?”

政委嘴里咕哝着表示同意。如果完不成任务,让人指责自己怯懦倒是一桩小事。如果找到了叛逃的潜艇,他们就会成为英雄,至于还发生了些别的什么事情,那就不重要了。

“达拉斯”号潜艇

值班有多长时间了?琼斯想。只要按一下数字手表的按钮就会知道。但是,这位声纳兵并不想这么做;要是做了,情绪更会低落了。我,还有我这张多话的嘴——一点不错,舰长,我这个笨蛋!他心里骂道。他探测到了20海里开外的那艘潜艇,也许就差一点儿没有把它的位置测准——该死的大西洋宽达3,000海里,至少得有60个寻踪直径的长度!现在,琼斯不仅需要运气,而且还需要点别的什么。

不错,他差事干完之后,确实痛痛快快地淋了一次浴。一般说来,在缺少淡水的舰艇上进行淋浴,那无非是用几秒钟的时间把全身淋上一淋,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抹抹肥皂,然后再用几秒钟时间把肥皂沫冲去。洗倒是洗干净了,可总不能令人满意。这比过去要好多了,那些老水兵总是这样说。琼斯经常反驳说,那时水兵们还得划桨呢,不是柴油烧完了,就是蓄电池没电了,反正都得划桨。对于在海上漂泊了几天的水手来说,谁都想痛痛快快地淋一次浴。你让水不停地流淌着,那是一股又美妙又温暖的水流。曼库索舰长喜欢让水兵们从这种美的享受中得到乐趣,作为对他们良好表现的奖励。这使得大伙儿觉得工作有了点儿奔头。在潜艇上,有点额外的钱无处可花,再说那儿既没有啤酒,也没有女人。

老电影片子呢?他们正在这方面努力。潜艇的图书馆还不错,只要你有时间,可以到那些乱书堆里自己去挑选。“达拉斯”号上有两台“苹果”计算机和几十套娱乐用的游戏程序。琼斯在潜艇上是玩电子游戏的头把手。当然,计算机也用于训练,而且大部分时间是用于实习考试和程序控制的学习。

“达拉斯”号在大浅滩以东的一个海域里来回搜索着。通过“一号航线”的舰只往往都从这里经过。他们以五节的速度行驶着,后面拖着BQR-15拖曳式阵列声纳。他们探测到了各种目标。最先要算是俄国海军的潜艇,有半数曾高速从这里驶过,其中许多艘被美国的潜艇跟踪着。一艘A级核潜艇在不到3,000码的地方以40多节的速度加速驶过。当时琼斯想,这可太容易发现了。A级核潜艇发出的噪音很大,只需用玻璃杯顶在船壳上就听得见。琼斯不得不把扩音器的音量调到最低,免得噪音把耳朵震聋。

只可惜不能开火。选定位置很简单,计算火力定位也很容易,连小孩用一把老式计算尺也可以干。那艘A级核潜艇早成了战利品。接着就是V级核潜艇,最后是C级和N级核潜艇。凉斯一直在监听着西面的水面舰只,其中许多舰只正以20节左右的航速行驶,它们劈风斩浪,发出各种各样的噪音。它们离得很远,琼斯也就不去理会了。

两天来,他们一直在努力捕捉那个特定目标,琼斯忙来忙去,总共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唉,这是他们花钱雇了我,该着啦。想到这里,琼斯有点黯然。但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以前他也碰到过;不过苦差事一干完,他的心情就会愉快起来。

大孔径拖曳式阵列固定在一根1,000英尺长的缆索末端。琼斯说那是钓鲸鱼用的。这是他们的最灵敏的声纳装置,它还能防止偷袭者对“达拉斯”号的跟踪。潜艇声纳通常除了艇尾以外可以对各个方向进行探测,艇尾区域就被称作“静锥区”,或叫“声纳聋区”。BQR-15可就不同了。琼斯通过它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随时可收到潜艇和水面舰只发出的声音,偶尔也收到低空飞机的声音。一次在佛罗里达州海岸外演习时,他收听到鹈鹕俯冲入水的声音,直到舰长升起潜望镜观察后才辨别出那是鹈鹕的声音。后来在百摹大,他们又遇上了正在交配的座头鲸,它们发出的声音真叫人心荡神驰。琼斯自己录了一盘磁带,为的是到了海滩上用:那里的一些女人听了觉得很有意思,竟有点儿神不守舍。他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

来自水面的杂波可真不少,信号处理器把大部分过滤掉了。琼斯每隔几分钟便把它们从他的频道上排去,以便收到不受干扰的声音,防止处理器把太多的声音过滤掉。机器是不会讲话的,琼斯很想知道,信号算法处理系统的计算机集成电路板内会不会把那种不规则的信号滤掉了。计算机都有这个问题,确切地说是编制程序的问题:你让计算机这样运算,它却大摆乌龙。琼斯常常自己动手编制程序,从中取乐。他认识学院里几个为私人计算机编制电子游戏程序的人,其中一个人设计了“西尔拉线内式系统”,赚了一大笔钱……

又在白日做梦了,琼斯,他自嘲道。连续几个小时什么都听不到,真够累人的。他想,要是允许声纳兵值班时看书,那该多好啊。可他一点也不糊涂,他不会把值班时看书的想法当作建议提出来的。汤昔森先生可能会同意,可舰长和所有资深军官却是些老古板,有一套死板的老规矩:要每时每刻,精神绝对集中地观察各个仪表。琼斯并不认为这个规矩怎么着。声纳兵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很容易疲劳。为了克服疲劳,琼斯准备了音乐录音带和电子游戏,而他一听起来,一玩起来就要入迷。尤其是对CH-OPLIFTER。一个人总得喜欢点什么,他想,迷上点什么东西,一天至少那么一次吧。在有些情况下,值班时是可以干点别的事情的。就连卡车司机这些文化程度不大高的人,他们还有收音机和录音机,为的是使自己不致于犯困。然而,耗资将近10亿美元建造起来的核潜艇上面的水手们却……

琼斯俯身向前,把耳机紧贴在头上。他把那页他乱画了半天的纸从便笺簿上撕去,又在新的一页上记下时间。接着,他调整了增益开关,已经快到最高标度了,随后又关掉了处理器。来自水面的声音乱七八糟,他快要不耐烦了。他忍耐了片刻,打开人工噪声抑制器将最令人讨厌的高频噪音滤去。啊哈,琼斯从心里叫了起来。也许是信号算法处理系统把我搞糊涂了——不过,现在做结论还太早。

琼斯打从声纳学校第一个考试合格后,就一直急于要在哥哥面前显示一番。哥哥是学电机工程的,获得过硕士学位,现在是录音行业的一名顾问,在他名下已有了11项专利。但“达拉斯”号上的这些设备恐怕得让他瞠目结舌,自叹不如了。海军里使用的数字示音系统比任何商用技术要领先好几年,可惜的是,它们同核装备一样,全都是保密的……

汤普森先生,”琼斯轻声说道,看也不看周围一眼,“能否请示舰长向东一些行驶,减速一两节?”

“舰长,”汤普森走出去,在过道里转告了这一要求。15秒钟后,有关新航向和发动机速度的命令便下达了。又过了10秒钟,曼库索来到了声纳室。

舰长这一阵子可太辛苦了。两天前就已经看得出,他们原来发现的目标行动起来不象他们估计的那样,既没有走那条航线,也没有减速。曼库索舰长的估计是出了些偏差,但他对来者的航向也估计错了吗?如果这位朋友没有走那条航线,那又意味着什么呢?琼斯早就猜着了,它是一艘导弹核潜艇,而导弹核潜艇的舰长从不快速行驶。

琼斯象往常那样躬身坐在桌前,左手沉着地操纵着机器,缆索末端声纳的拖曳式阵列此时正处于东西向位置上。他的那枝香烟在烟灰缸里慢慢地燃烧着,没顾得上理会。声纳室的一架自动换带录音机在连续地录着音,磁带是每小时换一次,录好后供以后上岸进行分析。旁边还有一架录音机,它录下的磁带是“达拉斯”号用来核实目标的情况的。琼斯伸手打开了这架录音机,然后转过头来,发现舰长在一旁低头注视着他。琼斯脸上露出一丝倦意的微笑。

“是它,”他低声道。

曼库索用手指了指扬声器,琼斯摇了摇头。“太微弱,舰长,我现在几乎听不到。大致是在北面,我想。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准确判断出来。”曼库索朝琼斯手指着的强度指针望去,快到0.3——就差一丁点儿。每过50秒钟左右指针就摆动一下,但只是微微地一动。琼斯作的记录尽是些气呼呼的话,“真他妈的,信号算法处理系统的滤波器把这部分声音滤掉了!!!!!我们需要的是杂音更少的扩音器,效能更好的手工滤波控制!!”他写道。

曼库索心想,这多少有些可笑。他看着琼斯,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老婆在生多米尼克;他测定指针摆动间隔的时间,仿佛是在测算自己老婆的挛缩间隔。但是,紧张的程度是与此无法相比的。他曾对父亲描述过,那种紧张劲儿只有猎季第一天的氛围可比,你听到树叶在沙沙作响,而你心里明白这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不过,现在要比那种紧张要好些。他眼下追猎的是人,是象自己一样呆在潜艇里的人……

“声音在增大,舰长。”琼斯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枝香烟。“它在向我们驶来。我估计它的方位是3-5-0,再准确一点说可能是3-5-3。还是很微弱,不过它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家伙。我们终于把它找到了。”琼斯决定冒犯地问一句。他也算够有耐性的了。“是等一等还是追上去,先生?”

“等一等。没有道理去惊动它。我们要让它安安稳稳地开到我们这儿来,而我们再来一次我们拿手的‘水里钻穴’,接着我们紧紧地跟在它的后面,对它的尾部进行录音。我需要录一盘有关它装置情况的磁带,让BC-10作一次信号算法处理系统扫瞄,通过指令越过处理计算。我要对这个目标进行分析而不是译释。每两分钟进行一次。我要对它的特性进行录音,形成数字,从各方面反复研究。我要清楚地掌握有关它的一切情况,它的推进器的噪音,发电机的特性,以及它的机械。我要确切地知道它是什么潜艇。”

“它是一艘俄国潜艇,先生。”琼斯说。

“俄国的哪一艘潜艇啊?”曼库索笑着说。

“是,舰长。”琼斯现在明白了。他还得再值两个小时的班,但眼看就要结束了,差不离了。曼库索坐下来,拿起那付备用的耳机,偷偷地从琼斯那里拿了一根香烟。他一直在努力戒烟,已有一个月了。假如是在岸上,可能还好戒一些。

英国“无敌”号航空母舰

瑞安现在穿了一身皇家海军制服,这是临时的;他接受任务时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制服和两件衬衫。由此可见任务是多么地匆忙和紧急。他的全部服装都在洗涤,因此,他只好穿上一条英国造的裤子和一件运动衫。他想,这是特有的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们把他忘记了。总统那里没有送来任何消息——他倒是从来没有期望从他那里收到消息。佩因特和达文波特巴不得忘掉他曾在“肯尼迪”号上呆过。格里尔和法官可能干出什么傻事来,也可能对政府出钱让瑞安外出漫游玩赏而感到开心。

这可不是漫游玩赏。杰克?瑞安觉得自己又禁不住要晕船了。“无敌”号现在是在马萨诸塞州海岸外等待俄国的水面舰队,并在卖劲地搜寻这一海域里的赤色潜艇。它在永不平静的海上绕着圈子航行。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只有他例外。飞行员们每天起飞两三次,同从岸上起飞的美国空军和海军同事们一道演习。那些舰艇是在演习水面作战术。怀特将军在早餐时说过,这是“漂亮海豚”演习的延长和继续。瑞安不喜欢干临时差事。大家对他当然都很客气。确实,热情的招待快让他受不住了。他可以进入指挥中心,他留心观看英国人怎样搜寻潜艇,而且有人非常详细地向他一一解释,实际上他只听懂了一半。

现在瑞安一个人正在怀特的舱室里看书,这里成了他在舰上的家。里特想得很周到,他把一份中央情报局人员研究报告塞进了瑞安的行李袋中。这份文件的题目是“迷路的孩子:东方集团叛逃人员心理简介”,300页,是由一个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家组成的委员会编写的。这些人是为中央情报局和那些帮助叛逃人员适应美国生活的情报机构工作的。瑞安敢肯定,这些情报机构也帮助中央情报局发现其危险分子。这并不是说中央情报局里有很多危险分子,但是,中央情报局干的每一件事都有两个方面。

瑞安觉得这份文件很有意思。他从未认真想过为什么会有叛逃者。他猜想,铁幕那边恐怕是叫人无法忍受了,所以凡是有理智的人,总要抓住一切机会投奔西方。然而,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他看得出,事情的确不那么简单。逃过来的都是很不寻常的人。一些人可能意识到共产主义下的生活并不公平,因而向往公正、信仰自由,渴望有机会实现个人的发展;另一些人则可能从书本上读到资本家如何贪婪地剥削群众,了解到当一个剥削者也有好处,因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使自己富起来。瑞安觉得这很有意思,具有讽刺意味。

另一类叛逃者却是假的,是骗子,是一些打进中央情报局提供假情报的人物。然而,这种角色双方都可以利用。这样的人最终可能真的成为叛逃者。美国啊,瑞安笑了,对那些一向在苏联惨淡经营的人来说可能是很有诱惑力的。但是,那些打进来的人,大多数都是些危险的敌人。正因为如此,叛逃者绝对不可信任,绝不可信任。一个选择了另一国的人,还会再这样干的。即使是唯心论者也会扪心自问,他们因背弃自己的祖国而忍受着良心上的极大痛苦。一位医生在解释这一点时说,最使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伤心的惩罚就是流落异国。一个爱国者,活在这个世界上,却远离自己的家园,这比生活在古拉格更折磨人。瑞安对此感到十分好奇,但觉得道理的确如此。

文件的其余部分谈的是这些人的安置问题。不少苏联人叛逃后几年就自杀了。有些人干脆在自由面前反而无所适从了,正如被长期监禁的人一样,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不再听命于极为有组织的控制后往往不能正常地生活,因而又犯下新的罪行,期望这样便可以回到安全的环境中去。几年来,中央情报局逐步完善了一套对付这种问题的措施。文件后面所附图表说明,严重的失调情况已有了明显的下降。瑞安从容地看着这份文件。他在乔治敦大学攻读历史学博士学位时,曾经挤时间旁听了心理学课程。学习结束时,他大着胆子提出怀疑:精神病科医生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他们只不过在一起商定一些大家都可以援用的意见和办法……瑞安插了摇头。有时他老婆也是这样说。

卡罗琳?瑞安是眼外科临床医师,目前正根据一项交流计划在伦敦的圣盖伊医院里工作。她认为,什么事情都是有定规的。如果有人眼睛出了毛病,她要么给他治疗,要么就不给他治疗。瑞安又把文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得出结论认为,一个人的头脑应另当别论,应该把每个叛逃者当作独立的个人来看待,由一个具有同情心的情报官员细心地处理。这个官员既要有时间,又要愿意给他很好的照顾。瑞安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个工作。

怀特将军走了进来,“厌烦了,杰克?”

“不完全是这样,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和苏联人进行联络?”

“今天晚上。你们那些小队子在‘雄猫’式飞机事件中把他们治得够戗。”

“那好啊。也许人们会醒悟过来,免得发生真正够戗的事情。”

“你认为会这样吗?”怀特坐了下来。

“这个……将军,要是他们真的是在搜寻一艘下落不明的潜艇,那是会的。不然的话,他们到这儿来就完全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那我就猜错了。更糟糕的是,我不得不背着错误判断的包袱一直到死。”

诺福克海军医疗中心

泰特感觉好一些了。詹姆森医生接班已有几个小时了,所以泰特可以蜷缩在医生休息室的长椅上睡上五个小时。这是他一觉能睡得最长的一次,足以使他在同一楼层的其他工作人员面前显得很有精神了。他快速地打了个电话,牛奶随即送了进来。泰特是个摩门教徒,凡是含咖啡因的东西——咖啡、茶,甚至连可乐饮料——他都不沾,尽管这种自律对一位内科医生——且不说军官——来说有些古怪,他却很少想到这一点,只是在偶然的场合才对同事们说,那样做有助于长寿。泰特喝了牛奶,在盥洗室里刮了脸,精神饱满地迎接又一天的到来。

“从放射底片上看得出什么线索吗,杰米?”

放射实验室的门打开了,“他们从一艘潜艇供应船上调来一名核子放射科军官。他对衣服进行了扫瞄,可能存在20拉德的核沾染,还不足以造成明显的生理影响。我想原因可能是护士是从他手背上取的样;而四肢可能仍在受着血管闭缩影响。这可能是白血球计数下降的原因,也许是这样。”

“那他怎么样了?”

“见好。起色不是很大,但见好。我想这可能是凯弗林起了作用。”医生打开医疗记录。“白血球计数在回升。两小时前给他输了一个单位的全血。血生化趋向正常范围。血压是100/65,心率94。十分钟前的体温是100.8华氏度——几小时来一直在波动。”

“他的心脏看起来很好。事实上,我想他是能够恢复的,除非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詹姆森这时想起,对于超低温病例来说,意想不到的情况在一个月或更长时间以后也可能会出现。

泰特仔细地看着医疗记录,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的情景。那时他象杰米一样是个有为的年轻医生,确信自己能够医治整个世界,真是有点自命不凡。可惜的是,经历——他在岘港呆了两年——已把那种妄自尊大驱赶得无影无踪。不过,杰米刚才说得对,还可以做许多工作,使病人得以有某种程度的好转。

“那些俄国人在干什么?”泰特问。

“眼下佩奇金在守着。轮到他时,他换上白大褂.让那个叫斯米尔诺夫的上校抱着他的衣服。就好象怕我们要偷他的衣服或别的什么似的?”

泰特解释说,佩奇金是个克格勃人员。

“不是在开玩笑吧?也许他把一支枪藏了起来。”詹姆森轻声笑道。“如果真有的话,那他可得小心点儿。我们这儿有三名海军陆战队队员。”

“海军陆战队队员?来干什么?”

“忘了告诉你,有个记者探得我们这儿有个俄国佬后,想方设法要混进这层楼里来。一个护士拦住了他。布莱克伯恩上将闻讯后大发雷霆,于是就把整个楼层封锁起来了。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呢?”

“这我可说不上,但事情就是那个样子。你觉得佩奇金这家伙怎么样?”

“这你可难住我了。我过去从未见过俄国人。他们很少有笑脸。他们轮着班地守着这个病人,看这架式就好象我们要把他弄走似的。”

“也许他会说些什么,而他们不愿让我们听到?”泰特想。“你是否有这种感觉,他们可能不希望他活下来?我是说,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关于他的潜艇的情况。”

詹姆森思考了一下。“不,俄国人本来对一切都要保密,是不是?不管怎么说,斯米尔诺夫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错。”

“去睡一会儿吧,杰米。”

“是,上校。”詹姆森出门走向休息室。

我们问他们是哪一类潜艇,上校想,意思是它是不是一艘核潜艇。如果他们以为我们是在问是不是一艘导弹潜艇,那又怎么办?这样讲得通,不是吗?是的。一艘导弹潜艇出现在我国海岸线上,而且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北大西洋上,在圣诞节期间。天啊!如果他们要动手的话,那他们现在就会动手,不是吗?他走到大厅的另一头。一名护士走出房间,手里拿着血样准备送实验室化验。化验是每小时作一次,这使佩奇金可以有几分钟的时间单独和病人在一起。

泰特绕过拐角,从窗子里望见佩奇金坐在病床一角的椅子上,看守着他那还在昏迷中的同胞。泰特穿的是件绿色大褂,这种绿大褂不分正反面,两面都有口袋,医生不必费时间留意口袋是否翻在了外面,这是为了紧急时穿用而制作的。正在泰特观察的当儿,佩奇金的手伸进低领白大褂内去摸什么东西。

“啊,天哪!”泰特从大厅角落里奔跑而出,冲过旋转门。他猛地跑上去打掉佩奇金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佩奇金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变得十分诧异;而当他被从椅子上揪起来猛地又被推到房门口时,他的脸上挂满了愤怒。泰特个子比他矮,但他这股猛劲却足以把佩奇金推出病房。“警卫!”泰特高声叫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佩奇金问。泰特正紧紧地抱住他。一时间,他听到走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事,先生?”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海军陆战队一等兵跑过来唰地一声在瓷砖地上立定。他的右手握着一支0.45口径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

“这家伙想要害死我的病人!”

“你说什么?”佩奇金的脸涨得绯红。

“一等兵,现在你的岗位是在这扇门旁。如果这家伙想要进去,你就用一切必要的手段阻止他。明白了吗?”

“是,先生!”一等兵盯着那个俄国人。“先生,请你离开这扇门好吗?”

“发这么大的火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先生,你得离开这扇门,现在就离开。”海军陆战队队员把手枪装进了枪套。

“发生什么事儿啦?”伊万诺夫发话了。他很理智,站在10英尺远的地方,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医生,你们想要你们的水兵活还是死?”泰特问道,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什么——我们当然希望他活,怎样会这样问呢?”

“那为什么佩奇金同志要害死他呢?”

“我没有干这种事!”佩奇金吼道。

“他究竟做了什么事?”伊万诺夫问。

没等泰特张口回答,佩奇金用俄语连珠炮似地讲了起来。随后又换讲英语。“我想拿出香烟来抽,就这么回事。我没有武器,我不想害死任何人。我只希望抽支烟。”

“整个楼层除了休息室以外,到处都有‘禁止吸烟’的标志,你看不见吗?你是在特级护理病房里,病人全靠吸氧活着,空气里和床具周围全是氧气,而你却要扳动他妈的打火机!”泰特医生很少使用粗言秽语。“当然啦,你会被烧伤的,整个事情看起来象是一次事故。而这个小伙子就会一命呜呼了!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佩奇金。而且我知道你也不至于那样傻。你给我从这层楼里走开!”

那个护士一直在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走进了病房。她再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盒香烟,两根单支的,还有一个塑料丁烷打火机。她的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佩奇金的脸色灰白。“泰特大夫,我向你保证,我没有这种打算。你说到底会发生什么?”

“佩奇金同志,”伊万诺夫慢条斯理地用英语说,“会发生一场爆炸,接着就起火。在氧气附近是不能有火星的。”

“原来如此!”佩奇金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他在等着护士从这里走开——如果问医护人员是否可以吸烟,他们是绝不会同意的。他对医院里的常识一无所知,而作为一个克格勃人员,他一向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开始用俄语对伊万诺夫讲了起来。看起来这位苏联医生象位父亲在倾听孩子说明玻璃杯是怎么打碎的。他颇有兴味地专心听着。

泰特开始在想,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了头——抽烟的人起码是个白痴。

“泰特大夫,”佩奇金终于又说话了,“我向你发誓,我不知道这里有氧气这回事。也许我是个笨蛋。”

“护士,”泰特转过身来,“无论什么时候,病人不能没人照看,绝对不能。叫一个看护兵来把血样和其余的东西拿走。你要是必须上厕所的话,首先得找个人来代替你。”

“是,大夫。”

“不准再胡来了,佩奇金先生。如果你再违犯规定,先生,那就请你永远离开这个楼层。明白吗?”

“照你说的办,大夫。请允许我表示歉意。”

“你不要动地方。”泰特冲海军陆战队队员说。然后,他摇着头,怒气冲冲地走开了。他对俄国人很恼火,自己也感到很尴尬,恨不得回到自己所属的贝塞斯达去,也希望自己学会怎样骂人才能骂到点子上。他乘公务电梯下到一层楼,用了五分钟时间寻找同他一起飞来的情报官员。最后.他在游艺室找到了他,他正在那里玩电子游戏。他们在医院院长的一间空办公室里进行了交谈。

“你当真认为他想干掉那家伙?”中校情报官问道,表示有点疑意。

“那我该怎么想呢?”泰特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他只不过是有点胡来。他们希望这个年轻人活下去——不,他们首先是要让他开口讲话——比你更想。”

“你怎么知道的?”

“佩奇金每一个小时和大使馆通一次电话。当然,我们对电话都进行了窃听。你是怎么看的?”

“如果这是个圈套呢?”

“他要有这么高超的演技,那他应该出现在电影里。你要设法使这个年轻人活下去,大夫,其余的事情由我们来做。不过,让海军陆战队队员在附近看守着,这是个好主意,这会使他们感到慌张不安。不要放过机会,要弄得他们象热锅上的蚂蚁。那么,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难说。他还在发烧,而且很虚弱。他们为什么想要他讲话?”泰特问。

“了解他是哪艘潜艇上的,佩奇金在电话上同克格勃联系时无意中泄露了这一点。大意!太大意了!这事一定把他们搞得手忙脚乱。”

“我们知道他是哪艘潜艇上的吗?”

“当然知道啦。”情报军官调皮地说。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不上来,大夫。”中校笑了,仿佛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和大家一样,也是一无所知。

诺福克海军舰船修造厂

美国“恶汉”号潜艇呆在船坞里,一架桥式吊车将“阿瓦伦”号教生艇吊到托架上。“恶汉”号的舰长在指挥台顶上不耐烦地看着。他和他的潜艇是在搜寻两艘V级核潜艇时被召回来的,他对此很不高兴。他这个攻击潜艇的舰长只是几个星期前才作过一次深潜救助演习,眼下正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却在这里给这个没用的小东西当起母鲸来了。再说,太平室里放进了这艘小型潜艇,速度就要慢10节,还要增加四个人在上面睡觉吃饭。“恶汉”号实在没有那么宽敞。

不过,他们至少可以因此而弄到些好吃的。“恶汉”号在外航行了五个星期才接到召回的命令,新鲜蔬菜已经吃完了。于是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搞了一货车的新鲜食品,运到了船坞。老吃三种豆子的色拉,很快就会吃厌。今晚他们就能吃上新鲜生莱、西红柿,新鲜的而不是罐头装的玉米粒。但一想到还要搜寻俄国潜艇这桩事就感到有点得不偿失。

“都准备好了吗?”舰长朝弧形后甲板处喊道。

“是的,舰长。随时待命。”艾姆斯上尉回答说。

“轮机舱,”舰长在通话器上冲着下面喊道,“我命令,准备好,十分钟后操舵。”

“准备完毕,舰长。”

一艘港口拖轮正等侯着,准备协助“恶汉”号驶出船坞。艾姆斯有他们自己的口令,舰长对此也是感到不高兴的。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不会再去进行搜索了,有这个该死的“阿瓦伦”号拴在潜艇上,那是搜索不成了。

“红十月”号潜艇

“你看,斯维亚多夫,”米列克辛用手指着说,“我来告诉你破坏分子是怎么算计的。”

上尉走过来查看。总工程师的手正指着热交换器上的一个检验阀门。他还没有听到解释,米列克辛已走向舱壁电话机旁。

“舰长同志,我是米列克辛。我发现情况了。我请求让反应堆停止运行一小时。我们可以用电池来开动‘毛虫’,行不行?”

“当然可以,总工程师同志,”拉米乌斯说,“行动吧。”

米列克辛对助理工程军官说,“你去关掉反应堆,把电池接到‘毛虫’发动机上。”

“我马上就去,同志。”助理工程军官开始调整各个控制开关。

花那么长时间去找渗漏的地方,这可把大家弄得疲劳不堪。他们发现盖革计数器被破坏了,于是米列克辛和鲍罗丁把它们都修理好,随后,他们便对反应堆舱室进行了全面检查。这可是一项极为棘手的活儿。重大的漏气现象绝不会有,要不,斯维亚多夫这会儿准要拿着扫帚捧进行检查——即使是极微小的渗漏也能轻易地削去一条胳臂。他们推断认为,恐怕是反应堆装置的低压部分出现了小的渗漏。是这样吗?正是因为确定不了,大家才感到大伤脑筋。

总工程师和副舰长的检查已经持续了不下八个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再次关掉了反应堆,这样,除了紧急照明和“毛虫”发动机用电外,潜艇上的电源全被切断,连通风系统也减少了用电。水兵们喃喃自语颇为不满。

问题是米列克辛一直找不到渗漏的地方。一天前幅射胶片剂量计冲洗出来之后,上面什么问题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喂,斯维亚多夫,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米列克辛走了回来,用手指了指。

“测水阀门。”只有左舷才有这个阀门,反应堆冷却时用来冲洗冷却系统和检查异常的水污染的。这是个重负荷阀门,有个大转轮,所以又笨又不惹人注意。它下面的喷管——在管道承压部分的下面——是用螺纹管头接起来的,不是焊上去的。

“请递给我一把大扳手,上尉。”米列克辛在苦苦寻找毛病出在哪里,斯维亚多夫想。他要告诉别人一些重要情况时总是非常慢条斯理的。斯维亚多夫拿着一把一米长的管扳子回来了。总工程师一直在等着,直到发电机被关掉后,他又仔细检查了压力表,看看是不是所有的管道都已减压了。他干活是非常仔细的。他把扳子放在阀门上一转,阀门很容易地就松动了。

“你看,上尉同志,管道上的螺纹一丝不差地与阀门的套管吻合。为什么可以这样呢?”

“螺纹是在管道的外面,同志。阀门本身承受了压力。螺丝接头的阀门装置只不过是个定向套管。这样接合的性质并不影响压力循环系统。”

“正确。螺丝接头是承受不了发电机的全部压力的。”米克列辛用手将阀门装置卸了下来。它的加工极为精密,螺纹仍象刚加工完时那样光亮。“这就是被破坏的地方。”

“我不明白。”

“有人在这上面用尽了心机啊,上尉同志。”米列克辛讲话的声调里一半是佩服,一半是愤怒。“在正常操作的压力下,也就是在巡航速度时,整个阀门承受的压力是每平方厘米8000克,对不?”

“是的,同志。开足马力时压力要升高90%。”斯维亚多夫对这些记得一清二楚。

“可我们很少开足马力。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蒸汽循环系统的空端部分。看,这儿被钻了个小孔,还不到一毫米,你看。”米列克辛弯下腰去审视。斯维亚多夫乐意站在一旁,保持着一段距离。“还不到一毫米。破坏分子把阀门卸下来,钻了洞后又装回去。这个小洞让很少很少的蒸汽溢漏出来,但漏得很慢。蒸汽不能向上走,因为阀门是在这个凸缘的前头。你看看这儿的工艺!非常精密,你看,太精密了!所以蒸汽不能向上走,只能顺着螺纹一圈一圈地往下走,最后从喷管中跑出来。不多不少,正好有那么些蒸汽轻微地污染了这个舱室。”米列克辛抬起头来。“这个人真是精明啊。他完全了解这个装置的运行情况。以前我们降低功率来检查渗漏.循环系统中剩下的压力就不足了,无法把蒸汽挤压到螺纹中间去,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哪里漏气。

功率正常的情况下,只有刚刚足够的压力,但是,如果你怀疑发生了漏气,你就会降低这部分装置的压力。一旦我们开足马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米列克辛佩服地摇着头。“真是太精明了。我希望我能见到他。是啊,我希望我能见到这个精明的人。要是我见了他,我就用一把大钳子——”米列克辛压低了声音轻轻说,“捣烂他小子的那玩意儿!递给我那小电焊机,同志。几分钟内我就能把它修好。”

海军上校米列克辛说到做到。他不想让别人接触这个工作。这是他管的设备,也就是他的责任。斯维亚多夫也乐得省心。一粒极小的不锈钢珠出了点毛病,米列克辛用宝石匠使用的工具将那里锉好,使螺纹不受一点损伤。接着,他在螺纹上刷上橡胶密封剂,把阀门重新装好。斯维亚多夫计算着,这一切前后用了28分钟。在列宁格勒时别人告诉过他,米列克辛是最优秀的潜艇工程师。

“作静压试验,8000克压力。”他命令助理工程军官。

反应堆重新开动起来了。五分钟后,压力一直升到正常马力。米列克辛用计数器在喷管下测试了十分钟,什么也没有测到,即使把计数器调在第二定值上,也是什么也测不到。于是他走到电话机前,打电话告诉舰长漏气的地方已经修好。

米列克辛吩咐水兵们回到舱室,把工具放回原处。

“这样修复你弄明白了吗,上尉?”

“明白了,同志。那么一个渗漏就能使我们大家都受沾染吗?”

“那是很明显的。”

这个事件使斯维亚多夫沉思起来。反应堆舱室里都是些管道和装置。搞这么一点儿破坏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要是有人在里面藏上其他一些类似定时炸弹的东西,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也许你过于担心了,同志。”米列克辛说。“是的,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到古巴后,我要做全功率静压试验,检查一下整个系统。但眼下我不认为这样做是个好主意。我们还是两小时轮换一次值班,有可能我们自己人员之中有人就是这个破坏分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让任何人有足够的时间在这些舱室里再来捣乱。你要对水兵们进行严密的监视。”

第十二天 12月14日星期二

“达拉斯”号潜艇

“疯狂的伊凡!”琼斯喊道,声音大得在总指挥所里也听得见。“她在向右转弯!”

“舰长!”汤普森重复了这一警报。

“全停机!”曼库索立即发出命令。“全艇要绝对安静!”

前面1,000英尺处,“达拉斯”号跟踪的目标刚刚开始向右作一个急剧的转弯。自从他们重新探测到这个目标以来,她大致上每两个小时便这样转弯一次,但是还不够规律,“达拉斯”号还不能确切掌握。曼库索想,不管是谁驾驶那艘导弹潜艇,他必定是很内行的。苏联的这艘导弹潜艇正在作着全圆周行驶,这样,潜艇首部的声纳就能测查任何躲藏在声纳聋区的潜艇。

对付这种作法不仅很棘手,而且很危险,曼库索的对付办法尤为危险。当“红十月”号改变航向时,象其他所有潜艇一样,她的尾部向转弯的反方向摆动。只要“红十月”号是在转弯的前半圈里,她就在“达拉斯”号前进方向上形成一道钢铁屏障,而7,000吨的攻击潜艇“达拉斯”号需要很大的间隔地带才能停下来。

苏联和美国潜艇相碰撞的准确数字是严格保密的,但它们过去曾经碰撞过,这却不是什么秘密。俄国人迫使美国人不能靠近他们的一个惯用手法是那种俄国风格的转弯,美国海军称之为“疯狂的伊凡”。

在跟踪这个目标的头几个小时里,曼库索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他知道,这艘潜艇转弯的速度并不快,更确切地说,她转起弯来不慌不忙,而且转弯时似乎上升了50至80英尺,就象一架飞机倾斜飞行一样。他怀疑俄国的舰长没有拿出全部本事来驾驶他的潜艇,这正是一个舰长的聪明之处——留一手以便后用,好出奇制胜。正是由于这些情况,“达拉斯”号能够在非常近的距离对目标进行跟踪,曼库索也来得及减速,漂移行驶,刚好能避过俄国潜艇的尾部。他干得很漂亮——太漂亮了,军官们在低声议论着。上一次“达拉斯”号遇上俄国潜艇急转弯时,相距只有150多码。而跟前这个目标的大转弯使她完全绕着“达拉斯”号行驶,“达拉斯”号就在它的猎物后面偷偷地侦察着。

避免碰撞是整个操作的最危险部分,但不是唯一的部分。“达拉斯”号还需避免被猎物的被动声纳系统发现。为此,技师们不得不降低S6G反应堆的功率,使它只有总输出功率的一小部分。值得庆幸的是,反应堆在如此低功率的情况下而且又不使用冷却剂泵,还能运转,这是因为,冷却剂可以通过正常的对流循环加以传输。蒸汽涡轮停止了,所有的动力噪声也就全部没有了。此外,“达拉斯”号上进行了严格的静艇操作规程,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活动均在禁止之列,水兵们都在认真地执行着,连在饭厅里讲话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速度在放慢,”古德曼上尉报告。曼库索断定,“达拉斯’号这回不会碰撞。于是,他向艇尾声纳室走去。

“目标仍在向右转弯,”琼斯悄声报告说。“现在应该清楚了。距离艇尾大约200码,可能更近一点儿……是的,现在清楚了,方向改变加快了。速度和发动机噪音维持不变,是在慢速向右转弯。”琼斯眼睛一扫,瞥见舰长向他走来,他转过身子,大胆地谈了他的看法。“舰长,这家伙太自信了。我是说,确实自信得很。”

“解释一下,”曼库索说,估计他能说出个道道来。

“舰长,她减速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转弯也比她转得急剧。这几乎是象——是象出于习惯那样在转弯,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吗?她好象是急于要去什么地方,也确实不象是知道有人在跟踪她——慢点儿……啊,是的,她刚刚改变了航向,在我右舷艇首方向,大约半英里的地方……还在慢慢地转弯。她要再次绕到我们后面去了。先生,如果她知道后面有人在跟踪,那她这样做可真是太镇静了。你是怎么看的,弗伦奇?”

声纳军士长拉瓦尔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我们在这儿。”拉瓦尔不想多说。他觉得曼库索近距离的跟踪是鲁莽行为。他摆弄这种688级潜艇确有两手,可要是出点小差错的话,他就得上岸去同铁锨、铁桶打交道了。

“已通过我右舷,没有声纳搜索。”琼斯拿出计算器,打上数字计算一番。“先生,根据这个速度和角转率计算,她的距离大约是1,000码。你认为她的古怪的拖动装置把方向舵弄得失灵了吧?”

“有可能。”曼库索拿起备用耳机,插入插座后听了起来。

噪音还是和先前一样。“嗖”的一声后,每隔40或50秒后便是一阵古怪的低频“隆隆”声。由于距离这么近,他们还能听到反应堆水泵汩汩的流水声和噗噗的颤动声。一阵刺耳的声音,也许是厨子移动火炉上的平底锅发出的声音。潜艇里没有实行静舰操作规程。曼库索暗自发笑,他好象是个梁上君子,这么近地伏在敌人的潜艇上——不,确切地说还不是敌人的潜艇,倾听着里面的一切动静。如果音响条件再好一些的话,他们甚至还听得见里面的谈话。当然,还听不清讲的是什么,但是,这就象是在晚宴上听十几对夫妇同时讲话一样。

“正驶过我艇尾,仍在环行。转弯半径肯定足有1,000码,”曼库索说。

“是的,舰长,大概是那么大,”琼斯表示同意“她肯定不是光靠舵来转弯。你说对了,琼斯,她对此可满不在乎。嗯,俄国人都是多疑的,这家伙可不是。”这样更好,曼库索想。

如果她要侦听“达拉斯”号,那么凭着她艇首的几乎是正对着“达拉斯”号的声纳,她现在就该听到了。曼库索摘下耳机,又来听自己潜艇的声音。“达拉斯”号简直就是一座坟墓。通知全艇人员遇上了“疯狂的伊凡”之后几秒钟内,大家就作出了反应。你该如何奖励全艇人员呢?曼库索在想。他知道他把大家累苦了,有时真把他们弄得精疲力竭——唉,这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确实是尽心尽力把事情干好了!

“左舷正侧方,”琼斯说。“现在是正侧方,速度未变,航向有些变直,也许是这样,距离大约1,100码,我估计。”这位声纳兵从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不用说这情景是够叫人心里紧张的,但是,从这个小伙子那里可绝对听不到这样的话,舰长想。他的部下每一个人干起活来都象个行家里手。

“她超过我们了,在左舷前方,我想转弯已经停止。我敢说她在重新沿着1-9-0方位行驶。”琼斯微笑着抬起头来。“我们又成功了,舰长。”

“好啊,你们干得真出色。”曼库索回到了总指挥室。大家都在等着,期待着。“达拉斯”号在水中没有一点动静,正缓缓向下漂动,稍有一点倾斜。

“重新启动发动机,慢慢加速到13节。”几秒钟后,反应堆发电机马力加大时,传来一阵几乎感觉不到的声音,又过了一小会儿,速度计指针开始向上摆动。“达拉斯”号又前进了。

“注意,舰长在讲话。”曼库索对着感应通话器说道。电动通话器已被关掉,他的话将由各个舱室的值班人员传达下去。“他们又绕着我们行驶了一周,还是没有发现我们。大家干得很好。我们都可以喘口气了。”他把送话器放回挂钩上。“古德曼先生,我们靠上去跟在她后面。”

“是,舰长。舵手,左舵五。”

“是,五度左。”舵手一面回答听到的命令,一面转动着舵轮。10分钟后,“达拉斯”号又靠近了目标的尾部。

射击指挥仪的指针定在了“固定火控”上面。由于距离不够,马克48鱼雷在击中目标前的20秒钟里保险几乎是无法打开的。

莫斯科国防部

“感觉怎么样,米沙?”

米哈尔?塞苗诺维奇.费利托夫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他看上去脸颊还是红红的,仍然在发烧。国防部长德米特里?乌斯季诺夫为他的老朋友感到担心。他应该遵从医生的劝告在医院里多住上几天。但米莎一向是个只听命令不听劝告的人。

“我感觉良好,德米特里。你只要离开医院,感觉总是好的——就是死了也是这样。”费利托夫微笑着说。

“你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乌斯季诺夫说。

“哈!咱们这把年纪的人脸色好看不了喽。来一杯吧,国防部长同志?”费利托夫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瓶首都牌伏特加酒。

“你酒喝得太多,我的朋友。”乌斯季诺夫责备道。

“我喝得不多。要是多喝些这防冻水,上礼拜我也就不会伤风了。”他在两只酒杯里都斟上了半杯酒,把一杯递给了客人。

“喏,德米特里,外面可很冷哪。”

两人斜了斜酒杯,将清亮的白酒一饮而尽,随后“噗”地一声呼出一大口气。

“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费利托夫的笑声哑了。“告诉我,那个立陶宛叛逆是怎么跑的?”

“还搞不清楚,”乌斯季诺夫说。

“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乌斯季诺夫又喝下一杯酒后才开始解释。当他把前后经过讲完之后,费利托夫两臂支在写字台上,大为震惊。

“天哪!现在还没有找到他?死了几个人了?”

“科罗夫上将死了。当然是克格勃把他逮捕了,不久之后死于脑出血。”

“我相信出血的口子有九毫米。”费利托夫冷冷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海军有他妈的什么用?他们能用来对付中国人吗?能对付威胁我们的北约军队吗?不能!为戈尔什科夫建造、供应那些漂亮的大型舰艇花了多少卢布啊!我们得到些什么了?什么也没有!现在他的一艘潜艇失踪了,整个舰队他妈的都出动了还找不着。幸亏斯大林现在没活着。”

乌斯季诺夫表示同意。对于过去那些向上级报告没能获得全胜的人,其结果如何,他这把年纪的人都记忆犹新。“无论如何,帕多林也许能逃脱过去。潜艇上还额外加了一道控制。”

“帕多林!”费利托夫又呷了一口酒。“那个王八羔子!我只见过他,大概,三次吧。一个冷酷的家伙,比政治委员还冷酷。他从来不笑,连喝酒的时候都不笑。还真象个俄罗斯人。德米特里,戈尔什科夫为什么在身边留着那么多象他那样的老臭货?”

乌斯季诺夫瞅着杯中物笑了。“原因嘛,和我的做法一样,米沙。”两人齐声大笑起来。

“那么,帕多林同志有什么法儿既能保住我们的秘密,又能使自己不遭殃呢?发明一架时间机器?”

乌斯季诺夫向老朋友作了解释。国防部长可以与之谈话而且谈起来觉得很愉快的人,是不多的。费利托夫领取坦克兵上校的退休金,现在依然自豪地穿着一身军服。他第一次参加战斗是在伟大的卫国战争爆发后的第四天。那时,法西斯入侵者正长驱东进。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东南面,费利托夫中尉所在的T-34/76坦克部队同他们遭遇了。第一仗就碰上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但他是个优秀的军官,活了下来,有秩序地撤出了战斗。后来他又参加了几天的运动战,最后在明斯克陷入大围歼。战斗中他冲出了包围圈,接着又在维亚斯马突破重围,后在莫斯科郊区朱可夫组织的反击战中指挥了一个突击营。

1942年,费利托夫参加了那场伤亡惨重的哈尔科夫反击战,然而,他又从厄运里逃脱出来,带领着被打垮的一个团的残部从第聂伯河可怕的盆形地带徒步突围出来。那一年下半年,他又率领了一个团在斯大林格勒侧翼打垮了意大利军队,接着又包围了德国军队。

在这次战斗中,他先后两次负伤。费利托夫于是赢得了优秀和幸运的指挥官这个名声。但在库尔斯克,他连半点儿运气也投了。在那里,他同德国党卫军帝国师的部队遭遇了。他率领部队投入了激烈的坦克战,他和他的坦克都陷入了88毫米口径大炮的埋伏圈。他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他的胸部至今还留着坦克起火时烧伤的疤痕,右臂也几乎失去了功能。这位荣获过至少三次苏联英雄金星勋章和12枚其他勋章的冲锋陷阵的战地指挥官,此时可以解甲归田了。

费利托夫被从一个医院转到另一个医院。几个月后,他当了红军派驻兵工厂的代表,这些工厂已经转移到了莫斯科东面的乌拉尔一带。使他成为第一流战士的那股激情,将更好地在后方为国家效劳。他生来善于组织,他学会了严格管理:他让工厂的头头们搞流水作业,劝说设计工程师对产品作一些小的但却常常是关键的改进,这些改进能保护战士,保证战斗的胜利。

在这些工厂里,费利托夫第一次碰到了乌斯季诺夫。这位遍体伤痕的沙场老将和这位脾气暴躁的国家工作人员受斯大林的派遣负责生产足够的武器来打退可恨的入侵者。经过几次冲突后,年轻的乌斯季诺夫逐渐认识到,费利托夫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在事关质量控制和作战效率的问题上,他是一点也不会让步的。有一次,两人发生了意见分歧,费利托夫差不多是把乌斯季诺夫拖上了一辆坦克的炮塔,并亲自驾驶着坦克参加作战演习来证明他的论点。乌斯季诺夫这种人,什么事情只需让他亲自看一次就行了。他俩很快成了莫逆之交。他不得不佩服这位敢于顶撞武装部队人民委员的军人的勇气。

1944年年中,费利托夫成了他手下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一个特别检查员。总之,他是一位得力助手。工厂里有了问题,费利托夫使问题很快得到解决。一般说来,他的三枚金星勋章和周身的残疾就足以说服工厂的头头们作出种种改进。不然的话,他那一顿大吼和大骂也会叫一名军士长两腿发抖的。

费利托夫在党内从未作过高官,但他从有实地经验的人们那里把宝贵的东西带给上级。他仍然和坦克设计以及生产单位保持着密切合作。为了了解工作的进度,他经常和他亲自挑选的一些老兵一起,对生产原型或抽样产品进行检测。人们说,不管他胳膊是否有残疾,费利托夫是全苏联最好的炮手之一。而他自己却虚怀若谷。1965年乌斯季诺夫想提名授予他将军勋章,好使这位朋友感到喜从天降,然而费利托夫的反应却使他多少有点生气。费利托夫说他在战场上没有赢得将军勋章,而也只有在战场上才配赢得。这句话说得可有点不当,乌斯季诺夫穿上苏联元帅服就是因为他在党内的工作和工业管理工作而得来的。但这句话也显示出费利托夫是位名副其实的苏维埃新人,一位对自己的过去充满自豪,对自己的不足有足够估计的人。

憾的是,乌斯季诺夫想,米沙在别的方面却是那样的不幸。他娶过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埃林娜。当年的年轻军官费利托夫和她初遇时,她是基洛夫芭蕾舞团演小角色的一名舞蹈演员。乌斯季诺夫一想起她,心中便不由得产生一丝倾慕之情,她是军人最理想的妻子。她为国家生养了两个好儿子,可他们都已去世了。大儿子是1956年死的,那时他还是个孩子,由于政治上可靠,在他还是军官学校的学员时就被派往匈牙利,还不到17岁就被反革命分子杀害了。他是个军人,尽了一个军人的天职。但是,二儿子却是在一次训练事故中死去的。那是在1959年,一辆崭新的T-55坦克炮尾的机械装置发生了故障,他被炸成了几段。那种事故真是件大丑事。不久以后,埃林娜因极度的忧郁也去世了。大令人伤心了。

费利托夫的变化倒不大。他酒喝得太多,这和许多军人一样。但他喝醉后从不闹事。乌斯季诺夫还记得,在1961年前后,他喜欢上了越野滑雪。这使他健康情况好了一些,但也把他累得疲惫不堪;也许这是费利托夫在感到孤独寂寞之际,真的要这样折腾自己吧。他还是个好“听众”,乌斯季诺夫要是想在政治局提出什么新想法,总要先讲给费利托夫听听,看看他的反应。费利托夫为人虽不世故,但却非常精明。他有着军人善于发现弱点和利用长处的本能。作为一个联络官,他的价值是无人能与之相比的。活着的人当中,在战场上赢得三枚金星勋章的人很少,这就引起了人们对他的注意,比他军衔高得多的军官也得倾听他的意见。

“那么,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你觉得这能行吗?一个人就能摧毁一艘潜艇吗?”费利托夫问。“你懂得火箭,我可不懂。”

“肯定能行。这只不过是个数学问题。火箭中有足够的能量把潜艇熔化。”

“那我们的那个人会怎么样?”费利托夫问。久经沙场的费利托夫十分关心孤身困落在敌占区的勇敢战士。

“我们当然要竭尽全力,但现在希望不大。”

“必须把他救出来,德米特里!必须!你忘了,这种年轻人的价值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业绩。他们不只是尽职的机器,他们是其他青年军官的象征。他们活着,就值一百辆新式坦克或一百艘新式军舰。战斗就得这样,同志。我们忘记了这一点,看看在阿富汗发生的情况吧!”

“你说得对,我的朋友。不过——现在在离美国海岸线只有几百公里的地方,这么近办得到吗?”

“戈尔什科夫大讲他的海军怎么有能耐,那就让他去干吧!”费利托夫又倒了一杯酒。“再来一杯,我说。”

“你该不是又要去滑雪吧,米沙。”乌斯季诺夫注意到,费利托夫驱车去莫斯科东面的森林滑雪前总要喝酒。“我不能让你这样干。”

“今天不去了,德米特里,我保证——不过那对我还是有好处的。今天我要去澡堂洗蒸汽浴,把这点毒素从这把老骨头里蒸出来。和我一道去好吗?”

“我还要熬夜工作呢。”

“蒸汽浴对你有好处,”费利托夫坚持说。两人都知道这是在浪费时间。乌斯季诺夫是“高贵阶层”里的一员,是不会和老百姓一道进公共蒸汽浴室的,而米沙却没有那种臭架子。

“达拉斯”号潜艇

重新捕捉到“红十月”号整整24小时后,曼库索在军官餐室召集资深军官们开了一次会。各种情况基本稳定。曼库索甚至还两次抽空打了盹,每次四个小时。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又象个人了。现在他们已有时间拼起一幅完整的目标声纳图,计算机正精确地计算出目标特性的分类资料;这些资料几星期后将传送给舰队的其他攻击潜艇。经过跟踪,他们已非常准确地掌握了那艘潜艇推进器噪音特征的模式。而目标每两小时一次的圆周行驶也使他们计算出了那艘潜艇的规模及发电机的规格。

副舰长沃利?钱伯斯把手中的铅笔象指挥棒似地摇晃着。“琼斯说得对。发电机‘奥斯卡’级和‘台风’级核潜艇的发电机是一样的。他们降低了她的噪音,但总的特性表现实际上是一样的。问题是她是怎么转弯的?根据声音判断,螺旋桨象是被隐蔽起来了,或者是装在了套管里。也许是在定向螺旋桨外加了一个环形挡板,或是一种轴隧式传动装置。我们不是也试验过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工程军官巴特勒上尉说。“我在阿尔科时听到过这个试验。试验没有成功,但我记不得为什么没能成功。不管那是什么装置,它的确降低了动力噪音。但是那种‘隆隆’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和谐,不错,但是一种什么东西的和谐声音呢?你们知道,要不是那种声音,我们压根儿就发现不了她。”

“也许是这样。”曼库索说。“琼斯说信号处理机往往把这种噪音滤掉,就象是苏联知道信号算法处理系统是怎么回事,因而发明了对付它的办法似的。但这是难以令人相信的。”对于这一点大家都同意。大家都知道信号算法处理系统工作的原理,但在整个美国,能够真正解释内中底细的可能不会超过50人。

“我们是否都认为这是一艘导弹核潜艇?”曼库索问。

巴特勒点了点头。“攻击潜艇里根本装不下这种发电机。更重要的是,她行动起来象艘导弹核潜艇。”

“可能是艘‘奥斯卡’级核潜艇,”钱伯斯提出看法。

“不。为什么派一艘‘奥斯卡’级核潜艇远航南方?‘奥斯卡’级核潜艇是一种反舰平台。啊哈,这家伙是导弹核潜艇。她原先在这条航线上行驶就是现在这个速度——从这种行动判断她象是一艘导弹潜艇,”曼尼思上尉说。“他们搞那些活动想干什么呀?这是问题的关键。也许是来窥探我们的海岸线,试试他们是否有这个能力。这种事以前发生过,而所有那些活动正是很好的牵制行动。”

他们都考虑到了这一点。这种把戏过去双方都干过。最近的一次是在1978年,苏联一艘Y级导弹潜艇靠近了新英格兰海岸以外的大陆架边缘,其明显的意图是想看看美国能不能发现它。结果,美国海军发现了它,那以后的问题就是要不要作出反应并让苏联人知道。

“好,我想我们可以让岸上的人去考虑大战略吧。让我们把这件事用电话报告一下。曼尼恩上尉,通知值日军官20分钟后上浮到潜望镜深度。我们先溜走,然后再回来,不让她发现我们。”曼库索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半小时后,“达拉斯”号发出了无线电报。

Z12月14日格林威治时间09:25

绝密

发报:美国“达拉斯”号潜艇

收报:大西洋潜艇部队司令

上报:大西洋舰队总司令

续“达拉斯”号Z12月9日格林威治时间04:14电

1.12月15日格林威治时间5时38分再次发现异常目标。现位置纬度42°55',经度49°72'。航向194,航速13,深度600。已跟踪24小时,未发现反探测。分析是红色舰队的核动力弹道导弹潜艇,大型艇体,发动机特性类似“台风”级,但目标使用的是新式拖动装置,不是螺旋桨,重复一遍,不是螺旋桨。已建立关于其特性的详细档案。

2.将继续跟踪行动,请求增加行动区域的任务。

格林威治时间10时30分候复。

大西洋潜艇部队司令作战部

“运气来了!”加勒里自言自语道。他返回办公室,十分小心地关上门,然后拿起连接华盛顿的保密电话。

“萨姆,我是文斯。听着,“达拉斯”号报告它正在跟踪一艘装有一种新式的静噪传动装置的俄国导弹核潜艇,位置大约在大浅滩东南600海里,航向1-9-4,速度13节。”

“好啊。舰长是曼库索吧?”道奇说。

“巴托洛米欧?维托?曼库索,我的得意人选,”加勒里证实道。由于他的年龄关系,为他争取到这项任务很不容易。加勒里为此费了很大的劲儿。“我跟你说过,这个小伙子很不错,萨姆。”

“天啊!你知道他们离‘基辅’号编队有多近吗?”道奇正在察看战术示意图。

“他们跟得很近啊。”加勒里表示同意。“‘无敌’号可也不太远,我把‘步鱼’号也部署在那里了。我们是在召回‘恶汉’号时把它调到大陆架以外的。我认为‘达拉斯’号会需要帮助的。问题是我们的行动要表现到多么明显的程度。”

“不要过分暴露。注意,文斯,关于这一点我得和丹?福斯特谈一谈。”

“好吧。我得在,见鬼.得在55分钟内给‘达拉斯’号一个回答。你知道那个情况,他得放弃目标后才能同我们联系,然后再悄悄地回到目标后面去。得加劲快干,萨姆。”

“好的,文斯。”道奇按了电话号码。“我是道奇上将。我要马上和福斯特上将通话。”

五角大楼

“哟,在‘基辅’号和‘基洛夫’号之间,好啊。”哈里斯中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标记物来代表“红十月”号。这是一块潜艇形状的木头,上面附有一面海盗旗。哈里斯有种与众不同的幽默感。“总统说我们可以试试把她扣下来,是不是?”他问道。

“如果能在我们希望的时间里把她扣在我们希望的地方的话,”希尔顿上将说,“‘达拉斯’号能发信号给她吗?”

“想得倒不赖,上将,”福斯特摇了摇头。“事情得一步步来,我们先派‘步鱼’号和‘无敌’号去惊动惊动它,然后再来考虑怎样警告她。从她的航迹来看,她可正朝诺福克驶来。你相信潜艇里的那些家伙吗?要是情况越来越不妙的话,我们随时可以把她押送到诺福克来。”

“然后还得把这艘潜艇交出去,”道奇上将提出异议。

“我们总得有个万全之计,萨姆。如果我们的警告还赶不走她,那我们可以试试派一批潜艇围住她,使伊凡不能射击。”

“海洋法是你们的事,跟我无缘。”空军参谋长巴恩斯上将说。“但是,让我们空军干那种事情简直就是海盗行为,要么就是公开的战争行为。难道现在的作法还不够复杂吗?”

“提得好,上将,”福斯特说。

“先生们,我想我们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好吧,我们还有时间,但眼下还是通知‘达拉斯’号耐着点性子跟踪那个家伙,”哈里斯说。“还有,航向和速度有变化时立即报告。我想,我们大概还有15分钟的时间采取行动,随后,我们派‘步鱼’号和‘无敌’号在他们的航道上进行监视。”

“好的,艾迪。”希尔顿转向福斯特上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行动。”

“发电,萨姆。”福斯特命令道。

“是。”道奇走向电话机,命令加勒里中将复电。

Z12月14日格林威治时间10:30

绝密

发报:大西洋潜艇部队司令

收报:美国“达拉斯”号潜艇

“达拉斯”号潜艇Z12月14日格林威治时间09:25电悉

1.继续跟踪,航向和速度如有变化即报告。正在向你增援。

2.极低频发射信号“G”代表紧急行动,指令待发。

3.你们的行动区域不受限制。B、Z区域继续监视。

加勒里中将签发。

“行啦,我们来研究研究这个问题吧,”哈里斯说。“俄国人要干什么,一直还没搞清楚,是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艾迪?”希尔顿问。

“首先是他们的力量组成没搞清楚。这些水面平台有半数是防空和防水面的,并不主要是反潜舰只。再者,到底为什么要派‘基洛夫’号来?就算是它能充当很好的旗舰吧,可‘基辅’号也能担当啊。”

“这一点我们已经谈过了。”福斯特说。“他们对现有的能够高速度行驶到这里的所有舰只都查核了一番,凡是能开动的舰只都用上了。他们派出来的潜艇情况也是这样,其中有一半是只有有限反潜设备的反水面核动力导弹潜艇。艾迪,这是因为戈尔什科夫希望把他能调遣的平台都派到这儿来。有一半战斗力的舰艇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就连老式的E级潜艇也可能会碰上好运,也许谢尔盖每天晚上都跪在那儿祈求好运呢。”

“即便如此,他们把水面舰只编成三队,每一队都配备了防空和防水面舰只,而且都有薄薄的反潜舰体。他们一直没有从古巴调集反潜飞机,这倒有些奇怪。”哈里斯指出。

“那会成为他们的头版新闻的。你不会派飞机去寻找一艘完蛋了的潜艇——而他们也许会这样做的,但他们要是从古巴出动‘熊’式飞机联队,那总统就会大发雷霆。”福斯特说。“我们要竭力骚扰他们,使他们什么也干不成。对我们来说,这将是一次技术行动,而他们什么事情都要用政治来衡量。”

“不错,但这还是说明不了问题。他们的反潜舰只和直升机为什么发了疯似地窜来窜去?搜寻一艘完蛋了的潜艇可以这样做,可‘红十月’号还没有完哪,是不是?”

“我不明白,艾迪,”希尔顿说。

“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样去搜寻一艘迷航的潜艇呢?”哈里斯问福斯特。

“不会这样干的。”福斯特想了一会儿答道。“使用水面舰只,还没等主动声纳探测到确实的目标,目标早就会被吓跑。被动声纳对导弹核潜艇比较迟钝,她会听到声波传来,然后自己躲开。你说得对,艾迪,这是声东击西。”

“那么他们的水面舰只究竟来干什么?”巴恩斯迷惑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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